爱杰西爱加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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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N】【ME】蝴蝶效应(又名改变一个场景对结局影响的可行性研究)一发完

ps:里面所有情节的安排都是为了剧情发展而已,都是我幼稚且可笑的幻想。


0.

Eduardo盯着那个好友申请,盯了像是有一刻钟。

3.

Eduardo凝视着屏幕上的图标,这是现在世界上最具有辨识度的标志之一,蓝底白字,无比简洁。

他的创始人也同样,干脆、果决、目标明确、意志力惊人、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尤其是在做出把自己踢出公司的决定的时候。

而这个现在出现在世界任意角落的符号也同样是他失败的象征,他的生意,他的友谊,甚至于他的人生——都彻头彻尾地失败了。尽管他前不久才打了一场还不错的官司,专业的律师团队,在听证会上恰到好处的发言,至少为他挽回了点什么,比如账户上出现的天文数字,比如证明自己曾是Facebook的一份子。

除了对面那个人敷衍到极致的态度,他还是可以轻易就让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不值一提,甚至不配跟他分享同一张桌子。该死的Mark Zuckerberg。

 

打完官司的Eduardo消沉了好一段时间,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在乎的同样不是钱。六亿美元听起来不错,但是却让Eduardo感觉不真实,他可以用那笔钱投资赚更多的钱,但是却没有以往的满足感和成就感,他对所有事情都开始失去兴趣,就像是某些机制失灵了,他的大脑不再具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而是把曾经失败的瞬间一遍一遍在脑海中上演,他想找出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让自己陷入如此困境,但回忆的锋刃总是把他割的鲜血淋漓,直到疼痛到麻木。他觉得自己每一件事都没做错,他过去积累的经验就是告诉他应该那样做。但是他又觉得自己做错了所有的事,自责和懊悔不停地啃噬着他,他贪心地妄想得到那个人的注意,最终却把一切都搞砸了。也许在他心里自己跟Winklevoss兄弟一样贪得无厌,纠缠不休,不配得到他的丁点注意力。

 

Eduardo不喜欢上网,但是他还是会在很偶然的情况下看到自己的名字。而经常跟这个名字连在一起的词包括Facebook,还有某人的名字,决裂,失败,官司,六亿美元。而对他最多的评价也是“缺乏远见”“没有前瞻性”。更恶毒一点的就是“拿1000美元换了6个亿,这个失败者还有什么不满足。”人们总喜欢站在上帝视角评价一件已经发生过的事,就好像他们可以从中得出什么真理避免以后再犯,然而人类的历史悲剧仍然在一次次不断重复上演则告诉我们很多事情是无解的。但是他作为当事者其实在更早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你会被落下。”那个人明明白白地告诉过他这一点,但是身上的潮湿感和心里的愤懑让他忽视了这个警告犯下难以挽回的错误,之后的他即使再小心翼翼地行事最终也没有逃脱这种结局。从这一点来看,那个人确实很有远见,比起现在这些在键盘上洋洋得意敲下结论的人来说。

以及,他是拿19000美元换的。

“等下,让我检查一下算数。好的,我得到了同样的结果。”

呵呵,该死的Mark Zuckerberg。

 

他周围的同事则对此很避讳,但这实际上更糟了。尤其是当有人正在讨论Facebook或者Mark Zuckerberg的时候发现他在场,他们就会立刻停下互相对视一眼像在刻意地掩饰什么秘密一样。忘却一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放下它,而周围人的表现就好像是他永远无法从痛苦的回忆中挣脱,他们看他的眼神总是充满同情。人们很容易因为同情而产生共情,而这种“我掌握了你的秘密”式的共情则很容易拉近自己和一个亿万富翁之间的距离。早已看穿这一切的他只好在别人看见他就骤然暂停的话题和对他肩膀安慰式的抚摸中装作对此一无所知,他想要乐观以对,但这在别人眼里只是强颜欢笑,他便不再强装,因为他确实无法释怀,尽管他已经付出了太多的努力。周围人以为的小心翼翼的呵护他伤口的举动则是在一次次的撕裂它,让他无法集中精力做别的。他早已失去了在哈佛期间人际交往的如鱼得水的感觉,他投入了太多(全身心)在那个人那,现在想要一段正常的友情都是奢望,除了别人,更多的问题还是在他自己身上,巨大的背叛很容易毁掉一个人的信任感,而重新建立信任感是需要遗忘过去和交新朋友,而他两者都无法做到。该死的Mark Zuckerberg。

 

如果说唯一能够安慰到他的是从迈阿密打来的越洋电话,给他最大打击的也同样。他母亲总是只能在她那边夜深无人之际给他打电话,用温柔的葡语轻声细气地给他安慰,这是因为与此同时他爸爸仍旧不肯原谅他,他曾经那么努力的想要愉悦他父亲,让他为他骄傲,但他父亲所能记住的只有那些他给Saverin家族带来的耻辱,父亲总是拒绝接听他的电话,甚至这样要求母亲,他可以从母亲经常地突然放低声音和毫无预兆地挂断电话得知这一点。这让他甚至不敢回家。但是尽管如此,听到母亲的声音总能让他在特别难熬的时候略微好过一点,这总是让他想起哈洛实验的那些被迫与母亲分离的小猴子,在受到惊吓和危险的时候就算身边只有一块与母亲皮肤触感相近的布料也能从其中得到些许安慰,他想要从这个陌生的世界尽可能多的找到养分,才能让自己不至于那么快就枯萎。好在难熬的时候并不是特别多。虽然到了新加坡连绵的雨季他的心情就会异常低落——该死的Mark Zuckerberg。

4.

终于他还是决定回家一趟,在雨季的某一天。他实在受不了每天出门就看到下雨的场景,还有晾在阳台几天都干不了的内裤和袜子,以及身上挥散不去的潮湿的气息。最重要的是他母亲越来越少的电话——他知道这可能并不是母亲本人的意愿,但是在哈洛的实验中得不到布料母亲抚慰的小猴子都非死即疯,他虽然已经成年了,但是内心却像是自我封闭,回归原始。他想念父亲在他小时候获得什么荣誉的时候轻抚他的头对他说做得好的场景,但他更想念的是母亲拥抱着他对他说没关系,你做不到也是我的宝贝dudu的画面。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是需要被温情笼罩才不会走向极端。他下定决定回家,尽管父亲到现在还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尽管他内心深处的自责实际上要比父亲对他的苛责更深。但是回家的念头紧紧缠绕着他,让他找到了可以喘息的理由。他向公司请假——人事部主管的眼神又露出了熟悉的同情,但他这次可以接受了,因为他们很快就批了他的假。

 

他立刻订好了机票(甚至没有订回程),回到房子里收拾行李,他迫不及待的收拾着衣服,洗漱用品,还有两本足以在飞机上打发时间的书(买来很久却还没翻过的)。却不知怎么的,从里面掉出来一张照片。

他停下了匆忙的手,捡起照片,仔细观察着。

不错的照片,照片上的自己戴着巨大的夸张的草帽,穿着一件花衬衫,张开双手对着镜头大笑着,虽然看起来很傻,却年轻有活力,眼睛里都是对未来的希望和信心。

他还记得这张照片的拍摄地点是在APEi派对上,给他拍照的人是一个前来搭讪的奇怪的亚裔女生,手里拿着拍立得。他的意思是,谁会在这种派对上拿着拍立得啊。但是女生对他很有好感的样子,主动提出帮他拍一张,他就欣然同意了。女生似乎还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比如说:“你为你做过的事情而感到后悔过吗?”

“Never...”那时候所有事情都是顺风顺水的他天真地回答:“即使后悔也无可挽回不是吗?不如享受现在。”虽然他有过一瞬的疑惑女孩搭讪的话题有些奇怪。

“听上去很有道理,但是未来可说不准。”女孩回答道,她使劲甩着那张照片直到它完全显色:“听我的,好好保存这张照片好吗?也许你以后会用到它。”

他笑着摇摇头,从回忆中拔出来,真是个奇怪的女孩,但是之后好像再也没有见过她,亏他还以为她对他有好感然后向Dustin和Chris炫耀了一番自己是如何深受亚裔女孩的欢迎。他神使鬼差地把照片放进了外套的口袋里。

5.

在到家之前的一切都很顺利。

Saverin家族在迈阿密的商业领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在家族企业给父亲帮忙,一个在纽约当医生,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但是从小家人最宠爱的还是他这个小儿子,尤其是当他15岁刷新了国际象棋比分的世界纪录之后,父亲就把家族戒指交给了他,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这对他来说一直都是最高奖赏,他也在为了配得上这枚戒指而努力。

可是现在,他却被挡在了自家大门的外面。

他最开始按门铃还有人回答,当佣人听到是他的声音之后就没了音讯,看来是早就被吩咐了什么。

后来他母亲出现在了大门口,她表情带着悲伤,口吻却有些许责备的意味:“dudu,你现在回来干什么?你爸爸还在生你的气,他不准你进来。”

“可是我都站在这里了。”Eduardo无助地抓着铁门说:“我都站在家门口了。”

“dudu,我知道。”母亲放缓了语气:“我知道我的宝贝儿子想回家了。可是dudu,你惹出了那么大的祸事,你爸爸那个脾气你也知道,他甚至不允许我出去见你。”她隔着铁门摸了摸Eduardo的头发:“你先回去,等到你爸爸消气了以后我们再做打算好吗?”

Eduardo把肩上的包扔在地上,双手捧起母亲的手贴在脸上,委屈地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母亲也泫然欲泣起来:“dudu,都怪那个Mark Zuckerberg,谁也没想到他会那样对你。要是你没跟他合伙就好了。”她叹了一口气:“先等等吧,你爸爸会原谅你的,他只是在气头上。”

她伸出另一只手抹去了Eduardo的眼泪。

就这样过了好久,他终于放开了母亲的手,然后把右手无名指上的家族戒指退了下来,放在母亲的手里:“把这个交给他吧,我知道他已经觉得我配不上这枚戒指了,给Alex,他比我更适合。”

6.

Eduardo又回到了机场,他坐在机场大厅顿时有些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他请了两个星期的假,可是现在才过去一天,他不想回到新加坡因为那里正在下雨。或许有些东西就是注定要失去的,他自嘲的想,也许就是因为他的前二十年过得太顺利了上帝才会给他设置这么大的一道坎。他越想得到的东西就会越快失去。他想靠自己的努力得到的父亲的肯定,现在就失去了他所有的肯定。从他想得到那个人的注意力开始,他就在一步一步地失去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就算是诉讼期间,他也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该死的oops,该死的Mark Zuckerberg。没错,该死的Mark Zuckerberg。他想,他应该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那个人身上,把自己的所有错误都归结在那个人身上,就不用无休止的自怨自艾,可以展开一段新的人生。他无比渴望的事情,新的人生,或许他可以重新交一些朋友,即使他们没有那个人那么有天分,交个女朋友或者男朋友——这样至少有人可以帮他分担。然后做出点别的成绩来——他知道自己并不差,至少没有那个人所定义的那么差——再次赢得父亲的欢心。

 

计划在他脑海形成的时候让他跃跃欲试,他可以先买机票飞回新加坡,然后.....可是新加坡在下雨。下雨。他又变得消沉起来,他只是太讨厌雨滴在身上黏黏腻腻的感觉了,只是这样而已。

 

他的手伸进外套口袋,几乎被里面锋利的什么东西割伤了。他小心地掏了出来,是那张AEPi派对上拍的照片。照片上的自己还在傻笑着。他记得很清楚,也就是在那次派对上,Mark把自己叫了出去——他穿着衬衫,那还是冬天,冻得可真够呛。

他还记得大厅门口那昏黄的路灯,轮廓模糊的勾勒出两个人的倒影,Mark口中呼出白气,滔滔不绝的诉说着他对The Facebook的构思,Mark承诺自己投资他的创意,他三他七。他该死的还记得发生的一切。

他有些着迷地看着那张照片,也许是因为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别的事情可以做。他看着里面的自己,和后面两个模糊的身影,那是Dustin和Chris。此刻他们却变得越来越清晰起来,

“你为你所做的事情后悔过吗?”女孩的话好像又再一次在耳边响起。

他不再年轻了,所以没有急着否定,他思索了一会,很多念头从他的脑海中掠过,有些快乐,更多的是痛苦。

最后他苦笑起来,像是终于对自己服输了一般。他轻轻开合嘴唇:“后悔了。”

照片上的图像突然开始剧烈地抖动,Eduardo抬起头,发现整个大厅都在剧烈地抖动。他想尖叫,可是发不出声音。他身边的老奶奶奇怪地看着他,可是他眼前的空气好像经历了一番剧烈的撕扯,使得老奶奶也变得不成比例起来。

他眼前一黑。

7.

“答应我好好保存这张照片好吗?” Eduardo眨眨眼,眼前的女生微笑着看着他。

Eduardo向四周张望,这显然不是机场大厅。看众人的夏威夷装扮,灯光,舞台上敲鼓的人,后面的尼亚加拉大瀑布上标着的加勒比之夜。

这是AEPi派对?

他的头一阵晕眩,倒退两步扶住了后面的桌子,差点碰倒上面的曲奇。

女孩显出了奇怪的样子,他抖了抖手中的照片:“你怎么了?”

“发生什么了?”他有些惊慌失措了,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夏威夷风情花衬衫,还有头上戴的夸张的草帽:“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后悔了?”女孩问道。

“什么?”

“你后悔了才会回到这里。”女孩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这是第一次?”

Eduardo懵然点头。

“别担心,还有机会的。”女孩冲他眨眨眼睛,大笑着把照片塞进他的手里:“祝你好运。”

拿着拍立得的女孩离开了。

Dustin和Chris围了过来,跟记忆里一模一样。

他没想到能再见到他们,而且是这么年轻的样子。

他只好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而他们则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们就这样互相瞪视了一会儿。

“不是像我一样的人我总被亚裔女孩吸引而是她们总是被像我一样的人吸引。”他尝试着按照记忆力自己的说辞活跃气氛。 

Dustin和Chris望着女孩离去的背影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我在试着建一个定义犹太人和亚裔女生联系的公式。”Dustin说着分毫不差的话。

“我觉得那一点也不复杂。”Eduardo说道(可惜你到后来也没有建出来),“她们很性感,聪明,她们不是犹太人而且不擅长跳舞。”(她们还会烧你的床)。

Dustin捂着肚子夸张的笑了起来。

“Mark来了。”Chris叫道。

Eduardo顿住了,他知道Mark是应该来了,但是他没有勇气转身。

“Wardo,Mark来了。”Dustin好心的提醒道。

这句话不在原本的记忆里。那是因为不管何时何地,只要那个人在那里,自己就会迎上去,对他予取予求,帮他解决一切问题,这似乎都成为印在骨子里的既定事实了。

但是上天既然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重新开始,如果自己早就知道自己会被他背叛,伤害,踢出公司,这件事情会成为他一生都抹不去的一个污点的话,那么他还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吗?显然答案是不,连实验室里的猴子都不愿意再一次触碰会带给它电击的东西好吗。

就在这一秒钟,Eduardo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决定,他缓缓地转向Mark。

他跟他的上一次见面,还是隔着法庭证人席。那是23岁的Mark,他的手中早已握有最具潜力的公司,他的目标明确,行事成熟,思路清晰,具有一个年轻的优秀船长所能具有的所有品质,驾驶着Facebook这艘巨轮快速地航行。

而这是19岁的Mark,还对未来充满迷惑,青涩的同时又兼具着自大傲慢,他脑中有一个已经成型的惊世的好想法,他仰着头等着Eduardo走向他。

23岁的Mark毁了他,他为什么不能毁了19岁的Mark。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没有像之前一样欢快地招手,只是点了点头就走向了Mark——他还同时决定不再跳那支愚蠢的舞蹈。

他注意到他们旁边的落地窗户上面结了一层厚厚地冰,只余从外面透进来的朦胧的橙色的光。

Mark的双手插在口袋里,像之前一样,他开口了。

“我有一个想法。”

Eduardo直白地打断了他。

“你猜发生了什么,我收到凤凰社的邀请了。”

“你在开玩笑吗?”Mark愣住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他们把邀请函塞在了我的门下面。”

Eduardo比划了一下,尽量保持言简意赅,他观察着这个19岁的Mark。

“你被凤凰社邀请了。”Mark的脸上果然出现了复杂的神色。

Eduardo在心里嗤笑一声,他知道,Mark一直都想通过进入终极俱乐部来证明自己,但却从来没有得到过青睐。过去的自己就在这一刻意识到自己收到凤凰社邀请的消息可能会伤害到Mark,所以他说了一些终极俱乐部只是想要保持多样性的话来安慰Mark。

可是这次他不会了。

“没错,”他说:“这虽然只是第一步,但是我会进去的。”

Mark失常地愣了几秒。

“Mark,你有什么想法?”他装作感兴趣地问道。

“我是有了一个点子,跟我出来。”

“外面只有零下六度。”他没有任何要动的意思。

“可是我没有办法在这里看着尼亚加拉大瀑布,这跟加勒比之夜没有任何关...”

“可是我不想出去谈。”他直接打断了Mark,端起了一个红色的杯子,抿了一口里面的咖啡。

Mark像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短暂的皱了一下眉头。

“我穿的是短袖,Mark,外面很冷,窗户都结冰了。”

出乎意料,Mark用目光逡巡着Eduardo的衬衫,微微点头妥协了。

“你想说什么可得快点,”他故意催促道:“一会有凤凰社的入会派对。”

Mark深吸了一口气,看得出来他有点紧张,带着兴奋和自得。他的语速比平时快了一倍。

“人们疯狂地点击facemash,不是因为上面有漂亮女生,美女的图片哪里都是,重点是这些是他们认识的女生...”

他凝视着Mark的脸,对方脸上是难得的认真地表情,这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好点子。所有的想法都来源于Mark的大脑,这个想法也出现在了最适合的人那里——Mark甚至可以独立写完最初的the facebook的全部代码。这些是他无法拿走的,但是他还是可以报复他,用另外一种方式。

8.

“我觉得不行。”他直视着Mark,违心地说。

“你说什么?”

“乏善可陈。”Eduardo舔了舔嘴唇,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对此毫无兴趣,他搜索着所有的知识企图来解释他对Mark想法否定的原因,但是只能拼凑出一些没有说服力的句子。

“这听起来跟Friendster有点像。”他犹豫道。

“Friendster弱爆了,我们要做得比它更酷。”Mark反驳道。

“或许人们只是喜欢看别人的八卦,他们可能不愿意把自己的隐私公布在网上。”Eduardo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谎言比他想象的更难说出口:“你知道Facemash也是你入侵了各个宿舍的网络系统才...”

“他们当然不会把自己的糗事和丑照发出来,他们更新在社交网络上的都会是他们想让别人知道的东西,每个人都希望看到朋友的近况,也想要在朋友圈变得受欢迎,所以不用侵入什么,他们就会自动上传资料,而且他们可以决定谁可以看到,谁不能看到。这就像是,”Mark停顿了一下:“终极俱乐部的邀请,而会长是我们。”

这句话似曾相识。

Mark的脸上显出不易察觉的神采,冰蓝色的眼睛也因为充满希冀而变得更为明亮,Eduardo知道那是他极其兴奋的表现。

Mark向来不喜形于色,不溢于言表。所以他们才给他起了一个“小机器人”的外号。只有Eduardo可以读懂Mark的每一个微表情,他向来都是第一个察觉到Mark的情绪而迅速做出反应的人,他也曾为这个能力而沾沾自喜过,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了解Mark的人。

Eduardo犹豫了。

直到对方说出那句:“我们三七分成,七十给我,三十给你,你出1000美元并且负责公司生意的事情,你是CFO。”

“你的股权被稀释了多少?0.03%。”

“你责怪我是因为你负责公司事务而你搞砸了它们。”

Eduardo感觉自己的肚子被猛击了一下。

 

“够了Mark,”他显得不安而烦躁:“这个构想也许不错。”他缓缓地说:“但是运转一家公司可不是容易的,它牵扯太多事情了,我...我做不到。”他说:“我做不到,而且我也不想。”回忆的不堪让他有了勇气直视Mark:“我不想为了你冒险。”

Mark的脸色遽然变得苍白,露出些微不可置信的神色。

Eduardo以为他自己会获得报复的快感,可是显然没有,他慌得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杯子。

“Wardo。”Mark突然伸出了手扶住了他的胳膊,几乎带着关切:“一切都好吗?”

微湿的手心带着滚烫的温度,他感觉自己就要就着这个温度燃烧起来。他微微向后退了一步,躲开Mark的视线:“为什么这么说?”

“你跟平时不太一样。”Mark似乎也惊异于自己突然的动作,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我只是没想到你会....”他停顿了一下:“算了。”

他搓了搓手看起来有些迷茫而疑惑。

“对不起,Mark。”Eduardo勉强自己露出笑容:“我很感激你第一个来找我,但是我父亲更希望我从事一些传统的行业,比如能源、金融什么的。新型行业太冒险了,或许别人会喜欢你的主意呢?”

“又是你父亲。”Mark恍然大悟,他绷紧了下巴——Eduardo知道那是他准备进攻的姿势:“或许你应该学着快点长大而不是像个拿着满分成绩单讨好他就为了得到个赞赏的小孩子。”

我父亲现在完全不再理我了。

Eduardo垂下了眼睫,微弱的叹了口气:“很抱歉我帮不了你,Mark。”他后退几步,走向人群:“我会让你了解派对内容的。”

“不需要。”Mark带着怒气的声音像拉紧的弦:“也许你最后会进入凤凰社的。那又怎么样呢?”

Eduardo强忍着颤抖走回人群,假装愉快地和他们交谈。他用余光看向Mark,他在那里沉默着站了许久,然后离开了。

他的背不再像平常一样挺直,有着Eduardo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寂寞。

这让Eduardo恍然想起上一次,Mark手插着口袋里背靠着墙站在昏黄路灯下口里呼着白气跟他说话时候的样子。他没有看到Mark离开就转身回到了温暖的室内。

那之后Mark的背影也是这么寂寞吗?他不知道。

这是他从来没有了解过的寂寞。

 

9.

蝴蝶美丽但渺小的翅膀扇动了一下,发挥了它真正的威力。 

 

10.

Eduardo是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的。他深吸一口气来平稳自己因为情景不断变换而急速跳动的心脏。

他手忙脚乱地在办公桌上拿到了自己的手机,按下接听键的下一秒钟目光集中在了自己的手上。

准确来说是右手的无名指上,那里有一枚银色低调却价值不菲的戒指,那是他的家族戒指。

他已经把家族戒指还给父亲了,这意味着未来被改变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听筒放到耳边,对面低沉的嗓音带着点沙哑。那是他无比渴望又有点害怕听到的声音。

“Edu,这次的案子做得不错。”

不错意味着达到了他的标准线,很好意味着超过了他的标准线。

而令人失望才是他最常听到的词。

“爸爸?”他叫道,然后捂住嘴压抑自己惊讶的情绪。

“不许骄傲,儿子,你明明可以做得更好。”对方显然误会了什么,压低了声线刻意显露出严肃:“这次的细节处理还有一些小纰漏,但是我看到了你的成长...”

Eduardo双手虔诚地握住电话,他已经有太久没有听到过父亲的声音了,还有那刻意压抑着的喜悦的语气。

“我会努力做好的。”他有些激动地点头,却才想起来电话对面的人看不到,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不会让您再次失望。

父亲那边发出了满意的哼声,把电话给了他的母亲。

“Dudu,我的宝贝。你做的很棒,我和你爸爸都很为你骄傲。”母亲是一个极其典型的南美人,非常热情奔放,总是把爱和恨都表达的很极致,某种程度上他也继承了这一点。

母亲接着说:“我的宝贝dudu什么时候再回迈阿密?妈妈很想你。你爸爸和Alex也是,要记住,工作永远都做不完,一定要注意身体...”

“我知道了,妈妈。”Eduardo感觉心里的某个角落被填满了:“我也很想你们。”

母亲又跟他嘱咐了一些话,然后再父亲的催促之下挂了电话。

Eduardo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却迟迟不愿意放下它,父亲的夸奖和母亲的叮咛,这是多久,多久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了。他盯着手上的戒指好一会,继而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十分宽敞,甚至可以说是豪华的办公室,有着大大的落地窗。他走到窗前往下看,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街景——铜牛和无畏女孩——还有大批的慕名而来的游客在拍照。

这是华尔街。

他曾在这里实习过,但只做了不久就辞职了,转而一天十六个小时去地铁去寻找广告商,然而一无所获。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在这里单独拥有一间如此宽敞的办公室,(这里地价非常贵,他做实习生的时候都是跟五六十个人挤在一间大办公室),他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未来被改变了,很显然没有资助Facebook的他按照他原来的人生计划去了华尔街实习,并且成功留任,升到了现在可以单独拥有办公室的职位。

他缓缓舒了一口气,至少这个未来证明了他不是那么一事无成。可是下一刻他的心脏又提了起来,因为他想起了Mark,想起了Facebook,未来已经被改变了,他不知道他们的结局是什么。

11.

一个身材火辣穿着低胸衬衫的亚洲美女拿着一瓶香槟和两只高脚杯走了进来。

Eduardo倒吸了一口冷气,直到看清了对方的脸才让他放松下来——那是他的大学同学Sabrina。

“Edu,”美女靠在了他的桌子上打开香槟斟满两只酒杯,把其中一只递给他:“刚才我去Boss办公室,那么挑剔的人都说你这次的项目做的非常完美,”她脸上带着兴奋:“那我该提前恭喜你升职?”

Eduardo跟她碰了碰酒杯,然后喝下手里那只昂贵的香槟。

他心里其实非常的忐忑不安,他悄悄地打量着这位前大学同学,发现对方并没有对他有任何过分亲密的举动,证明他们应该只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他稍稍安了下心,准备从对方口中套出点什么,却发现他现在想要了解的只有那个人到底怎么样了。

“对了,Sab,”他抿了抿喝完酒的唇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知道Mark现在怎么样了吗,”见到对方迷惑的样子他连忙补充了一句:“Mark Zuckerberg。”

“那是谁?”Sabrina更加迷惑了:“是哪个乙方?”

Eduardo的心跳得更加剧烈了,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那你知道Facebook吗?”

“那又是什么?”Sabrina伸手摸了摸Eduardo的额头:“你可别吓我,还是你太开心了以至于脑袋被烧坏了?我知道我们这一行经常莫名其妙就有人被送到精神病院,但说实话我可不希望你变成....”

“不,我是说。”Eduardo有些急了:“那你们现在用什么社交网络来联系你们的好朋友?”

“Twitter?Myspace?”Sabrina想了想:“不过现在比较流行的是Connect U,怎么了,你下一个项目有意往社交网络上面发展吗?”

“Connect U....”Eduardo低声重复,他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道:“它的创始人是?”

“winklevii,那对双胞胎啊,还有Divya,他们创造了大学时候风靡校园的Harvard Connection,他们跟我们一届的啊。你怎么了Edu,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不对劲。”她的目光突然警觉起来:“你是不是又嗑药了?”

“嗑药?”

接着她就不顾Eduardo的阻拦开始翻找,直到在他抽屉的一个隐秘的角落里找出了一包白色的粉末,她把它一把摔到Eduardo面前,气得眼睛都红了:

“你答应过我不再做这个了。”

Eduardo一头雾水:“不,这不是我的。”

“那难道是我变魔术变出来的吗?”

“不,Sab,你听我说...”

“Edu,你太令我失望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把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是你明明答应过我的。”Sabrina气得有些全身发抖了:“我以为你跟他们不一样的,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Sabrina就踩着高跟鞋迅速地离开了办公室。

Sabrina愤怒摔门的声音就像是一个信号,让Eduardo突然感受到一阵剧烈的头痛,让他不由自主的喊了出声,几个片段就凭空似的出现在他的脑海当中。

“我不想为了你冒险,Mark。”

“Zuckerberg欺骗了我们,他根本没有打算帮我们,而是自己在写一个相似的网站的程序。他在筹钱租服务器的时候有人告诉了我们。”

“你是他最好的朋友,而你却不愿意帮助他。”

“Winklevii找了别人帮他们写程式,他们从不缺钱租服务器,更不缺人脉去传播它。”

“Harvard Connection上线了。”

“Mark晚了一步,他失去了一切。”

“Winklevii率先让坡斯廉俱乐部的人使用并且传播,终极俱乐部的影响效应是巨大的,很快它就传遍了整个哈佛,Winklevii变得更受欢迎了。”

“他们更名为Connect U开始在别的学校扩张了。”

 

“....”

 

脑袋里的声音终于安静了下来,Eduardo感觉到有两行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滑了下来。

他曾经带着满满地恨意,他只希望看着Mark崩溃,看着他失败,看着他像自己一样一件件地失去在乎的东西。

可是当这些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他却感觉到了锥心之痛。

“这是他应得的,是他先背叛你的。”Eduardo的心里有一个声音说道,可是另一个声音却盖过了它:“都怪你,你毁了Facebook这艘巨轮,你在Mark这个船长刚刚抛锚准备航行的时候就把他狠狠地杀死了。这都怪你,Eduardo。”

“这本来就是你想要的,接受它吧,Eduardo,你现在不是一个失败者了,失败的人是Mark,你父亲接受了你,让你可以回家,你的同事都赞赏你,再也不会有人同情你了。”

“Facebook重新定义了社交,这是其他网站无法做到的。Mark致力于联系全世界,他比别人更擅长于洞察人心,这是他的梦想。你剥夺了他的梦想。”

“Shame on you,Eduardo.”

“...”

Eduardo狠狠敲了敲自己的头想要把这些声音赶出去,却无能为力。他的目光放在了刚才Sabrina扔向他的那包白色的粉末。

这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Sab会说他在嗑药了。

这是他无法摆脱的负罪感。

连无休止没日没夜的工作都无法让他摆脱。

 

他在家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但是他确实没有再去动那些白色粉末了。直到Sabrina冷着脸来找他——她真是个不错的朋友兼同事。

Sabrina告诉他她终于想了起来Mark Zuckerberg是谁,原来就是那个大学做了Facemash甚至上了哈佛深红报的计算机系geek。

“他甚至上过时代杂志封面”Eduardo想着。

然后Sabrina告诉了他Mark在哈佛完成他的学业之后就在谷歌入职主管技术部门,开发了很多受欢迎的程序。“他是个天才。”Sabrina表示原来她现在很喜欢的一个应用程序(类似于google+)就是Mark的小组开发出来的。“很多其他公司都想要把他挖走。”

当然了,Eduardo苦涩地想,他一直都很优秀。

Sabrina接着说道:“不过据说他有意向自己建立公司,Edu你有兴趣风投吗?”

Eduardo被惊到了一般慌忙摇了摇头,看来现在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和Mark当时的牵连。

“我帮你约了他见面。”Sabrina突然凝视着他,意味深长地说:“我知道你们大学时是好朋友,只是后面突然就像变成了陌生人一样,然后你就像是失了魂一样。”

“有什么问题,一次性处理好不是更好吗?”

12.

Eduardo没想到他还能再见到Mark。

“Wardo。”熟悉的声音喊出熟悉的称呼,让Eduardo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他抬头看向Mark,还是原本的样子,卷毛下面冰蓝色的眼睛,轻易就让他显得骄傲自大的嘴巴,却有什么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可是他一时也说不清是什么。

“Mark,好久不见。”他只好说。

以为会嗤笑他没话找话说的Mark却也只是轻笑了一下:“确实好久不见,Wardo。”

现在的Mark比以往都显得要成熟得体,收敛了身上不可一世的气息,变得温润起来,像一块被磨圆了棱角的石头。

他们聊了很多,也喝了很多酒。Mark跟他讲着这些年来的经历,还有他们团队想要研发的新产品,也含糊地提起自己想要成立新公司需要投资的事情,就像是个甚少联系的老友一样,可以笑着诉说旧事但总有一种违和感和陌生感。

Mark现在的生活可以说是过得很不错,有一份薪水足够丰厚的工作,热爱自己的工作,在自己的领域做得非常出色,有下一个前行的目标。

但是和之前Facebook的Mark相比,他太普通了,尽管你可能可以预料到在不久的未来他可能会成立一家还不错的科技公司,那也可能会有机会变成世界级别的公司,但是那家公司也不会是Facebook了,那时候的Mark也不是成立Facebook时候的Mark了。

他早就该想到Mark可以是天选之人,但他不是巫师,他可以顺利的走到那一步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非凡的才能(某种程度上的),大多数的原因还是因为他非常的幸运。他幸运地在攀登时的每一处即将坠落悬崖的地方就能得到一双拉住他的手,驾驶着巨轮航行时的每一处暗礁都有人提醒他避开。

只是他故意的拒绝改变了历史前行的方向。

是他让Mark变得不像Mark了。

这不是他的Mark。

“你错了。”又有一个声音从他心里的角落里怯怯地说:“你从来都不是想要Facebook消失,也不是Mark失败,你想要的只是。”

“得到Mark的注意,成为它其中的一份子。”那个声音用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的声音缓缓说道。

Eduardo咬住了嘴唇。

“你会为你所做过的事情后悔吗?”他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对面的Mark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头。也对,Eduardo想,这个Mark是没有背叛他的Mark,他们之间不存在那场大雨,也不存在稀释股份,更不存在官司。现在的Mark也可以对他问心无愧,而真正心里有愧的人是他自己。

“我从来不会为了自己所做的事情后悔,”对面的Mark终于露出了Eduardo熟悉的表情,就像是Eduardo说也许我们应该在facemash惹麻烦之前关掉它的时候Mark微微转头露出的那个表情,那个醉酒后的不可一世的、自大的、对世界通用规则不屑一顾的Mark的专属表情:“我也从来都不回头看,那是懦弱的人做的事情,我的任务就是一直往前走。”Mark有些醉了,他的眼睛却出奇的清醒,他直视着Eduardo像是能够穿透他的灵魂:“反倒是你,Wardo,你比较容易后悔。你太怕出错了,希望所有事情都可以循规蹈矩,最好可以控制在自己能够掌握的范围内,所以畏首畏尾,不敢挑战。”Mark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还记得那个晚上吗?加勒比之夜,我邀请你一起,而你拒绝了。”他的脸上出现了破碎的痛苦:“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变成那个样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击败了一样,又或者是我曾经重重的伤害过你....”

 

“如果是真的呢?”Eduardo喑哑着嗓子打断了他:“如果就是因为知道你会伤害我所以才拒绝你呢?如果我是知道了你最后会把我踢出去才决定从一开始就退出呢?”

 

Mark蓦地愣住了,缓了半晌,他微微动了动嘴唇:“没有人会在一开始邀请别人的时候就计划着把合伙人踢出去的,Wardo。”Mark有些无奈地说:“我,我是第一个告诉你的,关于那个想法。”他微微叹了口气,眼睛里的蓝色像是在融化:“至少我曾经是真心的,想要让你分享我最隐秘的快乐,想让你相信我,相信我们有能力可以成就无与伦比的东西...”

 

13.

在Mark说出更多的东西之前,Eduardo就落荒而逃了。

他躺在床上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在黑暗中任凭眼泪从眼眶中肆意地冲出。

他此刻终于明白了Mark是如何的望着他的,创造Facemash的时候期待着他也能同样兴奋的目光,和他在加勒比之夜外面向他诉说想法的时候渴望得到肯定的眼神,在他强硬的想要加广告的时候的恳求理解的目光,得知他不能跟他一起去加州时极其失望的眼神,开发出受欢迎的程序的时候期待着赞赏的目光。这些目光曾经那么炽热而真诚的望向他,渴望着得到他的理解。

Mark从来不曾说出口,而他也轻易地忽视了。

那些目光,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都指向一个结果——Mark曾经爱过他。

所以整件事情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只是在巨轮开始航行的过程中遇到了太多的事情,他们的亲密无间渐渐被分歧所取代,怀疑、嫉妒、害怕、不满塞满了他们的心,让他们都忘了最初的目的,才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个结果。

他明明也是那么爱Mark——就像现在的Mark所能理解的,他生长在一个父权主义的家庭里,所以传统、完美主义、害怕失控和失败,本来他和Mark是毫无共同点可言的,可是他骨子里又是个热爱追逐飓风的人,他喜欢飓风的狂烈,自由和不羁。

而Mark就像是飓风,他的想法就是他可以摧枯拉朽地席卷周围一切的源动力,他的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专注于自我,超强的行动力都像飓风一样紧紧地吸引着Eduardo。

Eduardo突然停止了啜泣,他恍然明白了一件事,他骨子里既对Mark的与众不同感到痴迷,但从小培养起来的传统的性格特质又希望可以控制Mark,让他不要越界。

这也许才是Mark觉得他扫兴的根本原因。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呢?他还会犯同样的错误吗?

他的心脏又开始急速地跳动起来。

他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终于,在书架的角落里找到了那本书,他翻动着书页,一张照片映入眼帘。

一模一样的照片,那顶可笑的草帽和那件花衬衫。

他拿着照片坐到床上,集中注意力盯着那张那照片——

“你为你所做的事情后悔过吗?”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

“后悔了。”他这次的语气带着坚定。后悔他这次完全毁掉了Mark的Facebook和Facebook的Mark,后悔他之前的迟疑和犹豫不决,后悔他没有全然信任Mark,后悔还没有来得及表明,就被扼杀了的爱意。

果然,周围的景物再一次开始剧烈的抖动后又逐渐变得模糊,再一次睁眼,他又看到了那个拿着拍立得的亚洲女孩按下了快门。

 

14.

“答应我好好保存着张照片好吗?”女孩微笑着看着他。

他原地好站了一会缓解突如其来地头晕目眩。

“第二次你果然适应多了。”女孩笑着眨眨眼,在旁人看来就像是在对他调情:“怎么,对改变了的未来还是不满?”

“有我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发生,”Eduardo握了握拳头:“这次我会做的更好的。”

“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说。”女孩皱了皱眉头:“可是每一次的结局他们都不满意,总是一次又一次的重新来,直到把生命耗尽。”

“你究竟是什么人?”他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

“这是秘密。”女孩大笑着把已经显色了的照片塞在他的手里:“祝你好运。”

Eduardo收下了照片,转身。

Dustin和Chris围在他身边,他心不在焉地跟前两次一样跟他们说了些有的没的。

直到Chris大喊道:“Mark来了。”

他转身看见Mark还跟原来一样冲他扬了扬头,他有些激动地迎了上去。

这次他已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他不会再犯那些错误的。

“我有一个想法。”Mark对他说。

“我知道。”Eduardo带着笑意看着他。

“跟我出来。”Mark言简意赅。

Eduardo想了想,拿了一杯热咖啡就跟着出去到了第一次他们站着的楼梯上。

Mark又开始口呼着白气滔滔不绝了,Eduardo有些晕乎乎地想,他手里握着的咖啡逐渐失去了温度,他尽量想抖地不那么明显。

“Let’s do it.”他终于说。

他看见Mark的脸上扬起了微笑。

“Mark,”他叫道:“我也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

“我接到了凤凰社的邀请函。”他说,然后在Mark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他迅速补充道:“但是我决定放弃了,因为我觉得你的想法非常好,值得我付出百分之百的精力在上面。”他搓了搓冻僵的手:“或许凤凰社并不是那么有吸引力。”

Mark先是被钉在了原地,像是还在消化听到的东西。然后他的眼睛倏地被点亮了,它们紧紧地盯着Eduardo,里面闪烁着不可置信和狂喜。

“Wardo,你为什么...”Mark的声音惊讶地几乎变调。

“我说了凤凰社并不是那么有吸引力。”Eduardo做了个鬼脸,他接着说:“我相信你,也相信跟你一起建立一个网站的想法更有意义,你值得这样。”

Mark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用他空白难懂的表情望着他。

“Mark,”Eduardo轻柔地唤道,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我感觉不到我的脚了。”

下一个瞬间,Mark走了过来,以当仁不让地态度,将自己的嘴唇印上了他的。

Eduardo的身体立刻僵住了,但是他觉得有一股热流从他的心脏部位起始,传到了他的四肢,让他全身都热了起来,他用尽

Mark的嘴唇是如此的柔软而美好,尽管他的身体绷得僵硬,但是他吻的又是如此的用心,全神贯注就像是——

时间过了几分钟,又或者过了很久很久。Mark终于抬起头来,逡巡着他的脸。

此刻Eduardo非常疑惑自己之前为什么从来没有读懂过Mark的目光,冷冰冰的人却有着如此炽热又温柔的眼神,此刻却带了些许不确定和小心翼翼。

Eduardo轻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的,Mark。”

目光里的不确定消散了,Mark的眼睛此刻蓝的像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石,闪出了耀眼的光芒。

Eduardo低声轻笑,把Mark拉向了自己,再次吻住了他。

 

15

Eduardo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床上。

这真是一个好兆头,他想着,至少在晕眩的时候可以舒服地躺着。

随着场景变换带来的不舒服而来的还有身体的疲倦,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被车碾过了一样疼痛。

怎么会这样,他疑惑地拉开被子看向自己的身体——全身赤裸,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更加疑惑了,他向来不会裸睡啊?

这一动却惊动了旁边的人,旁边的人翻了个身,一把搂住他,拉向自己的怀里。用还没睡醒的声音咕哝了一句:“Wardo...。”

他毫无准备地被抱了个满怀,惊了一跳,转头一看,旁边的人顶着一款熟悉的卷毛。

“Mark????????????!!!!!!”他忍不住大叫一声。

“怎么了?”这下卷毛彻底醒了,揉了揉眼睛,拿起旁边的闹钟看了看:“才五点,我知道今天有个特别重要的会议,但是也没必要起得这么早吧。”他无比自然地又躺了下来,抱住了Eduardo,吻了吻他,并且熟捻地在他屁股上捏了一下:“我再睡一会。”

Eduardo彻底凌乱了,他怎么会跟Mark睡在一张床上,而且看起来跟老夫老妻没有什么差别?一阵剧烈地疼痛袭来,几个片段又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Mark。”

“The Facebook上线了,Wardo,看看我做的版头。”

“你知道这对我爸爸来说意味着什么。”

“The Facebook的CEO和CFO居然是情侣。”

“我只是想说,你们做得真棒。Facebook太酷了。”

“好了,我知道我们不需要广告,我也知道你没有盗窃Winklevoss兄弟的创意,所以不需要理他们的律师函,我相信你,Mark。”

“我们扩张到了三十多个学校,现在有六十万的用户。”

“去掉“The”,这样比较简洁。”

“去加州会对公司的发展有利,我会跟你去加州的,但是Mark,我们不需要Sean Parker。”

“好。”

“我为我们拉来了天使投资,所以股权会发生变化。”

“保护好Eduardo的股份,我不希望他受到伤害。”

“Mark,我觉得我是时候应该离开Facebook了,我觉得我的存在对公司的发展不再有助益,我想试着寻找别的可能性。”

“跟我结婚吧,Wardo,我能想到的我的后半生的可能性,只有跟你共度的那一种。”

“FacebookCEO和前CFO的婚姻为LGBT权益的改善带来了无可估量的益处。”

“....”

 

Eduardo的脸红了个彻底,原来当时那个吻之后,他和Mark就在一起了,之后又一起创建了Facebook,Facebook就像第一次一样迅速壮大起来,他相信Mark,同意不要广告,放弃了一切帮Mark出谋划策,让Facebook扩张,后来虽然他们还是见到了Sean,他还是很讨厌Sean,没想到Mark居然听从了他的拒绝了Sean的加入。后来他还陪着Mark来到了加州,和他们一起工作,没有雨夜,没有冻结账户,而是帮Facebook拉到了一笔天使投资,后来虽然他离开了Facebook但是他的股份还是没有被稀释,甚至Mark主动要求保护他的股份,他们一起愉快的度过了百万会员之夜。之后Mark在Facebook成立五周年纪念日上向他求了婚。

Mark抱着他含糊地蹭了蹭,他仔细地观察着Mark的睡颜,用无名指上戴着戒指的左手去描绘Mark的侧颜,他感觉到一阵窒息的幸福感和满足感。

原来是这样,他想,他之所以觉得他看不懂Mark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试着去了解过Mark,当他终于拿百分之百的热忱融化了Mark外表那层坚硬的外壳之后,Mark原来可以这么甜蜜。

他满足又羞涩地亲了亲Mark的闭着的眼睛和锋利的下巴,那是他最喜欢的Mark的脸的两个部位,然后跟随着Mark的呼吸一起沉沉睡去。

16

Mark已经失踪两天了。

Eduardo两天没有合眼,呆坐在沙发上。

门外都是来采访的记者,可是事实证明他也不知道Mark究竟在哪里。

这两天电视在重复报道一则新闻:Facebook CEO Mark Zuckerberg由于What’s app的收购案进展不利,甚至拖垮了公司很多正在进行的项目,被董事会成员一致决定解除CEO的职位,Mark Zuckerberg即使是Facebook的创始人还拥有着Facebook的股份,但是他不再对公司有任何决策权。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在第一次的世界线中,Mark还是稳稳当当地坐在CEO的位置上,也保留着完整的对公司的决策权。

突然他灵光一闪——有一个重点被他忽略了——Sean Parker。

他对Facebook的贡献除了拉来了Peter Theil为他们投资之外,更重要的是他重整了董事会结构,令Mark在不管有多少资本进驻的情况下都可以保留对Facebook的决策权。

Eduardo终于想明白了这其中的症结,他不由得失声痛哭起来。

这是因为他终于明白了那个女孩所说的话的意思,我们总是对现在不满意,所以总是会后悔自己以前做过的事情,想要更改自己的犯下的错误,却不知道一旦更改了一个关键点,剩下的事情发生的改变就不是我们所能预料得到的了。

他这次全心全意的帮助Mark建立Facebook,甚至和Mark成为了情侣,但是因为自己本身对SeanParker的厌恶导致Sean这个关键点被移除了,进而导致了Mark被董事会宣布解除职位的结果。

可是Facebook是Mark亲手缔造的帝国,是属于Mark的巨轮,接触掉Mark的职位就相当于是把开国之君赶下王位,让Mark这么多年来的辛苦毁于一旦。

这件事对Mark来说一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足以使他感受到极度的痛苦。

这个认知让Eduardo感到心如刀绞,他以为只要全心全意地支持Mark,支持Facebook的发展就可以得到最完美的结局,可是事实证明,对于Mark和Facebook最完美的结局所需要的就是——他最开始经历的一切,被遗忘,被离间,被背叛,然后成为陌路人。

可是他舍不得,他舍不得离开这么好的一个结局,离开这么好的Mark,在这个时间线中,他们之间一直都保持着最亲密的关系,他被Mark轻柔地吻过,热烈地爱过,成了他即将共度一生的人,这让他该怎么回去,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那个对他冷若冰霜的Mark。

他真的舍不得。

 

终于他还是见到了Mark,在一家酒店的房间里。尽管才过去了几天,Mark却整个人都形容消瘦了很多,几天都没有刮胡子,还穿着前两天的那件T恤,这两天几乎都没有怎么吃喝。他从来没看见过这么狼狈的Mark。

这次打击对Mark来说是毁灭性的,而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Eduardo默默地坐在Mark的身边,抱住Mark。他可以感受的到Mark的颤抖,他不知道Mark在他一手建立的Facebook大楼里默默拿着纸箱子收拾自己的东西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他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象。

他只好抱着Mark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他的背,在心里默念着,不要害怕,Mark,我会让一切都重新归位的。

即使我会再次回到那种噩梦般的生活,即使我需要面对的是一个视我为无物的你,我也不想看见你这么痛苦的样子了。

17.

Eduardo回家之后果然在书房里有找到了那本书,以及书里夹着的照片。

再一次。

“你为你所做的事情后悔过吗?”

“后悔了。”Eduardo苦笑着摇摇头:“我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应该改变,原来最开始的就注定了是最好的结局。”

上帝真的是太公平了,当他让你得到一样东西,就一定会拿走你的另一样东西,完美这件事就跟世界上的大部分事情一样,本来就是无解。

18.

“答应我好好保存这张照片好吗?”女孩微笑着看着他。

他耸了耸肩,没有回答。

“你看起来很不开心,跟那些人一样,为什么改变了过去后悔的事情还是会让人们不开心呢?”女孩撅着嘴疑惑地问道。

“大概因为原本发生的事情就是上帝最好的安排吧。”Eduardo回答道。

“你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女孩若有所思地把显色的照片递给他:“我有预感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了。”

“你的预感是正确的。”Eduardo接过照片之后就把它完全撕成了碎片。

“Wow,令人印象深刻。”女孩接过了碎片,大笑着说:“总之,最后一次,还是祝你好运。”

女孩离开了,Dustin和Chris围了过来。

Eduardo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

19.

Eduardo又回到了迈阿密的机场,坐的还是那个位置,旁边的老奶奶还在奇怪地看着他。

和之前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手里的照片消失了。

他还是刚被家里赶出来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人。

他闭了闭眼,刚才经历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但是却又好像大梦一场。

他发现自己还是松了一口气,现在一切都归位了,所有事情都按照原本的轨迹发展着,Mark还是成立了Facebook,并且牢牢地掌握着它的控制权,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一切本来就该是这样,Mark远在帕罗奥图当他的巨轮船长,自己回到陌生的城市新加坡继续自己的生活。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不是吗?他苦笑着,准备去订回程机票。

 

突然间,他的手机响了,来了一条新短信。

他打开它,发现发信的人是Dustin,这么多年以来也只有Dustin还坚持不懈地跟他联系,Chris开始的时候也会跟他联系,可是随着他变得忙起来了,联系就少了。

“Mark又在公司喝醉了,你知道他喝醉的时候就喜欢捅娄子,比如说前女友是个Bitch之类的。这次他实在喝的太醉,又捅大漏子了,他上传的一段代码出了惊天Bug,幸亏我在大家还没发现的时候检查修复好了——我冒着被Mark砍死的危险把他出bug的那一段用邮箱发给你了。”

Eduardo疑惑代码出Bug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但还是止不住好奇心用手机登陆了邮箱,Dustin给他发来的东西前面是一大段代码,反正他也看不懂。但之后每隔一段代码就会莫名其妙的出现一句话。怪不得Dustin说Mark捅大漏子了,谁会把文字掺杂在代码中发在代码页啊。

Facebook应该出台一项规定,禁止喝醉的CEO接触一切电子产品,他想,可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接着往下看去。

“I’m not a robot.”

底下又是一段代码,然后又出现了文字。

“我不后悔,我从来不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后悔。”

这句话让Eduardo有一点恍惚,他想起了那个没有建立Facebook的Mark,也说了同样的话。Mark就是这样的人,什么都改变不了他。

“我只感受到过两次后悔,都和他有关。”

“......”

“他完全不理我了。”

“......”

“他撂狠话的时候为什么眼睛还是通红的。”

“......”

“事情从来都不该是这样。”

“......”

“我不是机器人,但有时候我希望我是。”

“.......”

“我没有做错,但是我后悔了,因为错不错已经不重要了,我失去的东西太珍贵了,永远都不可能有第二个了。”

“.......”

“我希望他能过得好。”

Dustin的短信又跳了出来:“Mark这两年一直都过得很艰难,雅虎出10亿要收购Facebook的时候全公司的人都劝他卖了,只有他一个人坚持不卖,那时候所有人都不理解他,责怪他。这种事情这些年发生的太多了,但是我从来没见他这么难过过。”

 

Eduardo捂着脸在机场哭了起来。

2.

Mark在整个质证会期间都显得特别不耐烦,尤其是对面的那个人开始利用过往煽情的时候,sy在桌子下面踢了他好几脚让他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

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以为这就是Eduardo做的最残酷的事情了,把他们之间的过往一件一件地拉出来,丝毫不留余地地展开在所有人面前,像是局外人一样回忆着当时所有的细节、语气甚至是一举一动。由此来评价他们俩在这其中参与的程度,决定究竟是谁对谁错。

但仔细想想其实不是。

他之所以这么躁动不安是因为他无法忍受的那些,那些东西让他的胃几乎打起了结而且难以舒展。

也就是Eduardo没有办法伪装的那些。

黯淡无神的眼睛,看向他的眼神,落寞的低下头的表情,小声的叹气,经常性的发呆,离开座位的背影。

还有认命的气息和失去的笑容。

那些甜蜜的笑容曾经就像是长在他的脸上一样配合着他蜜糖似的大眼睛点亮了他的整张脸。

现在全部消失了。

这是他第二次后悔的瞬间。

 

1.

Mark确实不是机器人,虽然大家经常开这方面的玩笑但是他确实不是。

这就意味着——失去一个好朋友对他来说同样损失惨重。

尤其是当他看见Eduardo泛红的眼睛和险些溢出的泪水的时候,即使被砸电脑的人是他,他却觉得对方才是灵魂正在燃烧的那一个。

他只能仰起头把全身的力气都放在靠背椅上,只有这样才能支撑着他承受对方的愤怒。

他从来没感受过的那种灭顶而至的疼痛感一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而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更让他感受到了灵魂被抽离的空虚感。

他想象过无数次百万会员日的场景,那个人都是跟他并肩而立,相视而笑。

而不是这样。

一个撂下狠话通红着眼睛离去,一个对着一堆电脑的残骸手足无措。

他确实不是机器人,但他希望他是。

这样他就不用面对心脏被戳了一个窟窿,疼痛顺着血液循环渗入身体的每个角落的感觉。

他告诉自己不能后悔。

但是他还是后悔了。

这是他第一次后悔的瞬间。

 

 

0

“你是我触及不到的渴望,

是我治愈不了的创伤,

是我脖子上的疼痛不安,

是我血肉中的倒刺横生,

是我刀刃上的点点污迹,

是我匕首上的斑斑血痕”

 

Eduardo盯着那个好友申请,盯了像是有一刻钟。

来自Mark Zuckerberg的好友申请,

接受or拒绝

他终于还是松下一口气,点击了一个按键。

他想,在经历了那么多可能性之后,他也应该学着释怀了,这个未来是他自己选的,也是上帝安排的。

上帝也许在最开始就安排好了一切,给他看别的可能性也是为了让他更好的从容面对过去的不堪。

一切都会变好的。

 

Eduardo Saverin接受了Mark Zuckerberg的好友邀请。


注:最后那段词来自姆爷的《twisted》。我真的很喜欢这几句歌词,感觉又很适合ME,就把它放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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